大明王侯

大明王侯-第37部分

下,无道昏君让忠臣背黑锅……这不是仁君所为啊!”萧凡有些悲愤,头一次被人这么冤枉,而且冤枉他的还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,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感到荣幸……

    “上次在酒肆,你摸了卖酒姑娘的屁股,不是也赖在我身上了么?今日帮我背这一回,咱们扯平……”朱允炆半是哀求半是要挟道。

    萧凡愈发悲愤,这个朱允炆……貌似比刚认识的时候无耻多了,当初多淳朴的孩子呀,到底谁把他带坏了?

    好吧,兄弟就是用来互相背黑锅的。

    萧凡猛地一点头,转脸朝着面露惊愕的江都郡主悲壮的道:“郡主,殿下说得不错,那画册……确实是臣带进东宫的!”

    朱允炆闻言眉开眼笑,同时用很正义很谴责的目光狠狠瞪了萧凡一眼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却大吃一惊:“是你带进来的?”

    “对!臣有罪,臣……万死!”萧凡很无奈的认罪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比刚才更愤怒了:“你……你为何会有这种……不堪入目的东西!”

    萧凡深沉的叹了口气,苦着脸道:“郡主殿下,臣还年轻,尚未娶妻,正所谓‘知好色而慕少艾’,二十岁的成年男子,有这种东西实在是很正常的,望殿下明鉴……”

    江都郡主面带愠色道:“萧凡,你是朝廷大臣,凡事当须慎独躬省,以德律己,没娶妻也不该如此自甘堕落,这叫我……这叫你的家人以后如何看你?”

    朱允炆现在跟没事人似的在旁边看热闹,闻言咂摸咂摸嘴,皱着眉寻思:姐姐今日怎么了?说的这话跟妻子责问在外面偷了腥的相公似的,味道怪怪的,酸酸的……

    “啊……皇姐,我回寝宫拿个东西,你慢慢训话,这萧凡实在太不像话了!姐姐你别客气,好好骂他!”

    朱允炆很没义气的撇下萧凡便往殿后跑去。

    萧凡扭头看着朱允炆落荒而逃的背影,神情颇为幽怨……

    嗖!

    朱允炆又飞快的跑回来,俯身拾起被江都郡主摔在地上的画册,大义凛然道:“此书道德败坏,不堪入目,我拿回寝宫烧了它,皇姐你继续……”

    嗖!

    朱允炆消失。

    “噗嗤!”萧凡忍不住笑出声,接着立马躬下身子,肩膀一耸一耸的,掩饰般呛咳道:“咳,郡主殿下,臣有罪,有罪哇——”

    第一百零四章 倒霉学士

    朱允炆遁了,偌大的偏殿只剩下江都郡主和萧凡二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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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都郡主看着在她面前躬身请罪的萧凡。俏脸唰的一下红了,她急忙朝一边让开了几步,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动作,不知道为什么,尽管她贵为郡主,可她就是不想受萧凡的礼,这让她产生一种遥远的距离感,仿佛二人之间的身份隔着一道天堑一般的鸿沟,她不愿这样,或者说,她宁愿自欺欺人的不想看见这道鸿沟。

    “萧……大人,你不必多礼,我担当不起。”江都郡主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,急忙向他裣衽回礼。

    萧凡纳闷了,他从不知道朱家的子孙这么有礼貌,贵为郡主者,居然担当不起一个五品官的施礼?朝廷的礼仪有这一条吗?

    “萧大人,你们男人,都喜欢看……那种东西吗?”郡主声音低得几不可闻,问完后螓首更是快垂到**上了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,不知道别的古代人怎么想。反正见过大风大浪的萧凡对那些画得无甚美感,完全不够逼真的**是毫无兴趣的,前世这门那门的香**片视频,早已将萧凡磨练得曾经沧海难为水了。

    “郡主殿下误会了,其实臣对那些东西一点都不喜欢,臣是个严于律己的正人君子,太孙殿下可以证明的。”萧凡一脸大义凛然的道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抿唇一笑,羞涩又带着几分捉弄意味,轻俏笑道:“一点都不喜欢……你还把它带进东宫来给太孙看?”

    “啊?”萧凡有些汗然,差点忘了,自己还帮朱允炆背着黑锅呢。

    “郡主殿下,事情呢,是这样的……”萧凡脸色尴尬,吃吃的解释道:“……刚才臣在春坊,见黄先生没来,于是凑到他的书案上看了看,结果……正好被我发现了那本画册,臣打开一看,顿时大惊失色,接着义愤填膺,黄先生太不像话了,为人师表者,有了好东西怎么能不跟学生分享……啊,不对,为人师表者,道德竟然如此败坏,身为春坊讲读官。黄先生实在是误人子弟,臣大怒之下,把那本画册没收,拿到东宫与太孙殿下共同研究……”

    为朱允炆背黑锅萧凡不反对,不过,他更不反对多拉一个人进来背黑锅,黄子澄大小肥瘦长短正合适,而且他和萧凡有个共同点——大家都是忠臣。忠臣天生就是用来背黑锅的。

    “既是道德败坏的东西,你为何还要跟太孙研究?”

    “……要想批判它,就得了解它!”萧凡严肃得像个誓死捍卫封建礼教的卫道士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红着俏脸,半晌垂头不语,接着掩嘴轻笑,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,最后不可抑止的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萧大人……”郡主声音里透着愉悦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你帮允炆背黑锅就罢了,何必把黄先生也拉扯进来?黄先生若是知道,非得打你板子不可……”

    萧凡大惊道:“郡主怎么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郡主红着脸轻啐道:“去你的!你们俩一唱一合的,真拿我当傻子呀?”

    “臣……羞愧!”

    老朱家的子女真没一个是傻子,个个比鬼还精,——除了朱允炆。

    郡主瞧着萧凡尴尬的神色,不由掩嘴轻笑,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:“萧大人。允炆胡闹,你是他的侍读,可不能惯着他,更不可陪着他一起胡闹呀。”

    萧凡听着江都郡主的语气,仿佛跟他很熟稔似的,还透着那么一股子亲近,萧凡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,这郡主怎么回事?咱们一共只见过两次,其中一次还被你性马蚤扰,除此之外素无来往,没熟到这份上吧?

    “臣……谨记。呃……郡主殿下,衙门里尚有不少公务待臣处理,臣告退。”

    这女人说话怪怪的,不知搞什么名堂,走为上策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似乎没想到萧凡毫不留恋的提出离开,芳心顿时一阵失落,脱口道:“啊?你……这就走了?”

    顿了一下,郡主赶紧掩饰般轻咳道:“……萧大人公务在身,去忙吧,国事要紧。”

    “臣告退。”

    萧凡躬身施完礼,忙不迭的直起身,转背就走,匆匆忙忙跟救火似的,身影闪了几下,便消失在偏殿外。

    江都郡主瞧着萧凡落荒而逃的模样,不由忿忿的嘟起了嘴,喃喃薄怨道:“哼!跑什么跑!我有那么可怕吗?难道除了你家里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,你眼中便容不下别的女子了?”

    说罢江都郡主恨恨的甩了一下长长的水袖,满腹幽怨的往外走去。一时竟忘了她今日是特意来找朱允炆旁敲侧击萧凡的为人品性,袅娜的倩影在偏殿外的花园里款款盈盈闪了几下,便不见了芳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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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偏殿后的屏风处,朱允炆满嘴嚼着果干儿,一双眼睛楞楞的盯着殿外,眼中充满了疑惑,嘴里一边嚼一边喃喃自语:“姐姐何时对萧侍读家里的情况如此熟悉?连他家中有个十二岁的小夫人都知道,简直比锦衣卫的密探还厉害呐……还有,姐姐今日说话这语气,……不对劲儿呀,莫非……可是,皇祖父不是为她定下了亲事吗?难道她对萧侍读……那我的姐夫……”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
    朱允炆嚼着果干儿,忽然一阵龇牙咧嘴起来,他觉得有些牙疼了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乌衣巷,燕王别院。

    今日燕王开宴,宴请几位藩王兄弟,席间有皇五子周王朱橚,皇七子齐王朱榑,皇十七子宁王朱权。

    宴席很热闹,诸王各在封地就藩,兄弟数年不见,平素大家相隔甚远,又没什么利益冲突。所以兄弟间的情分倒是颇为真诚。

    几位藩王之中,宁王朱权年纪最小,今年才十九岁,而且脾气性格最为直爽,同时他所戍守的藩地大宁(今内蒙古宁城县)又与燕王朱棣的北平府接壤,二王麾下军队经常互相配合征伐北元,时不时搞个联合军事演习,明元边境动辄十几万人动刀动枪,杀气冲天,气势很是骇人,常吓得北元朝廷名义上的正规军化明为暗。变成地下抗明游击队,北元皇帝拿这两位藩王很是头疼。

    因为有了这层渊源,所以诸王之中,燕王和宁王的兄弟感情最为深厚,而且宁王年纪虽小,可体态魁梧,脾气刚烈,为人凶横,打仗时最为勇猛,常以王爷之尊亲自上马浴血厮杀,连燕王这样的狠角色也不得不让他三分。

    宁王端起酒碗,大灌了一口酒,然后浑不在意的用袖子一抹嘴,大声道:“四皇兄,听说前些日子你得罪了咱们的侄儿允炆,被父皇知道了,你后来又跑去皇宫负荆请罪?”

    提起这事,朱棣的笑脸顿时变得阴沉,目光中厉芒闪烁不定。

    朱橚和朱榑闻言互视一眼,急忙若无其事的端起酒碗,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饮,假装什么都没听到。

    朱棣叹了口气,神色忽然萧然,唏嘘道:“咱们的侄儿允炆长大了,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咱们身边一口一声皇叔的稚子了,本王自他幼年便与他开惯了玩笑,前些日子一时不察,竟忘了他太孙的身份,所以忘形之下……唉!几位皇弟,时过境迁,今非昔比,我等戍边的藩王当安守本分,莫跟本王一样做出出格的事儿来,你们当以本王为戒呀!”

    宁王朱权哼了哼,道:“允炆跟我一般大的年纪,可我却是他的皇叔,如今他当了太孙。莫非便端起了架子,眼中没有咱们这些辛苦为他戍边的叔叔们了?叔叔跟侄子说几句玩笑话都不行么?”

    朱棣闻言脸色一变,沉声喝道:“十七弟,你喝多了?说话怎可如此无理!太孙殿下乃父皇钦定的储君,我大明未来的国主,你我将来要侍奉的陛下,天家之中,先论君臣,后论叔侄,你连这个都不懂么?”

    宁王一楞,接着悻悻的哼了一声,仰头灌了一大口酒,闷不出声了。

    朱棣看着默然饮酒的周王和齐王,忽然慨叹出声:“你我兄弟身负父皇厚望,以皇子戍守各地,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,抗击北元,不敢一日懈怠,今日我请各位皇弟相聚,不必说这些不快的事情,咱们兄弟情深,这次京师一聚,下次再聚,却不知何时何地了……”

    周王朱橚有些憨老实,虽然比朱棣略小,但面相却比朱棣苍老许多,又黑又粗看起来像是农地里以种田为生的老农一般。

    周王憨憨的笑了两声,端碗道:“四皇兄有心,皇弟戍河南开封,在北平以南,多亏皇兄这些年来率军抗击北元,以为我开封屏障,这才使得我开封无兵灾之患,皇弟这里多谢了。”

    朱棣哈哈笑道:“自家兄弟,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!你我皆是为父皇守边,各司其责,大明江山社稷安定,我们可都有一份功劳在里面呀,哈哈!”

    说着朱棣忽然神情变得黯然,叹道:“只可惜……我以后也许不会再戍北平府了,几位皇弟以后可要自己保重才是啊!”

    这句话如同平地响起一声惊雷,在座数王顿时惊容满面的瞧着朱棣,宁王楞了一下,接着跳了起来,大声道:“四皇兄,你这话什么意思?莫非父皇要将你改封别处?”

    周王和齐王也惊愕的盯着朱棣,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。

    朱棣叹气道:“这回进京,我见父皇年纪老迈,言行之间暮气渐重,身为皇子,我心中实在心痛不已,想想这么多年一直与父皇相隔千里,无法在父皇膝前尽孝,枉为人子矣!所以,我打算过几日向父皇上疏,请撤北平藩地,或是改封别的兄弟戍守北平,而我留在京师,代各位兄弟每日孝敬父皇,尽我等为人子之本分……”

    三人闻言皆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棣,脸上神色时青时白,复杂无比。

    “四皇兄,你比我等年长,你的孝举正是给皇弟们立了一个好榜样,我等皆该向你学习才是,但……四皇兄,忠孝不能两全呀!咱们代父皇好好守住这座江山,使得父皇高枕无忧,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尽孝?四皇兄,你是天生的将才,数征北元,战功卓著,北平府乃我大明国门,你若留京,诸王之中尚有何人能守之?四皇兄,三思啊!”周王率先语重心长的劝道。

    朱棣沉默了一下,忽然虎目急眨,落下泪来,他扶着额头哽咽道:“各位皇弟,非我不愿代父皇戍边,实在是我心中害怕啊!”

    “你怕什么?”三人齐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前几日出言不逊,冒犯了太孙殿下,我实在是怕父皇不满,更怕太孙殿下心中记恨,他日登临大宝,恐会对我这个拥兵甚重的藩王猜忌加害,我……我朱棣向天发誓,对朝廷,对皇上绝无不臣之心,可谁会信我?与其那时落得个身死抄家的下场,我还不如现在交卸兵权,孤身留京,这副残躯从此便交给父皇和太孙,是杀是剐,由他们便是!”

    朱棣说到最后,已是嚎啕大哭不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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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位藩王闻言又惊又怒,燕王的勇猛和战功那是诸王中有目共睹的,如今却只因一句玩笑话,负荆请罪赔了不是还不行,难道朱允炆嫉恨在心,要对他赶尽杀绝?做侄子的怎可对叔叔如此过分?

    宁王拍案而起,大怒道:“岂有此理!允炆……太孙年纪渐长,怎地气量却越变越小?竟连叔叔都容不得了么?我等辛苦戍边,与将士们风餐露宿,与鞑子浴血厮杀,所为何来?”

    朱棣大惊,急忙伸手拦道:“十七弟切莫胡说!我何时说过太孙气量小的话?你莫害我,我只是害怕他对我心存芥蒂,欲向他表明心迹,却又怕他不信我一腔忠诚而已,只好交卸北平兵权,从此老死京师……”

    宁王怒道:“四皇兄,你这是怎么了?堂堂昂藏汉子,杀鞑子从不手软,北地豪杰谁不赞你是条响当当的好汉?今日为何如此怯懦怕事?我就不信太孙会为这点小事加害你!你别怕,我们几兄弟明日便联名上疏,向父皇担保你,至于卸权留京之类的话,皇兄再莫提起!北平府若少了你,谁有本事守住国门?”

    朱棣摇头叹息不语,沉默半晌,复又掩面大哭起来,悲伤惶恐之情溢于言表。

    送走了诸皇弟,朱棣这才止了哭泣,神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。

    道衍和尚悄悄走到他身边,笑吟吟的道:“殿下这招果然妙极,以退为进,示之以弱,借这几位王爷之口说出去,今日殿下惶恐之态恐怕很快便会传入天子耳中,想必天子对殿下越发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朱棣冷冷一笑,淡然道:“消息确定了吗?”

    道衍正色道:“确定了,今日早间,宫里的庆公公着人递来的消息,前日皇宫武英殿内,天子召见太孙,黄子澄和萧凡三人,他们在殿里商量了很久,庆公公只靠近模糊听了只言片语,看来天子对藩王有了猜忌之心,动起了削藩的心思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眼皮一跳,目光中厉色大盛。

    道衍接着道:“殿下,咱们可要想个法子使天子绝了削藩的心思啊!殿下经营北平多年,麾下猛将如云,精兵剽悍,这是殿下争夺江山的资本,若天子真下定决心削藩,殿下多年心血便完全白费了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皱眉道:“父皇好好的,为何会动起削藩的心思?”

    道衍叹道:“还不是那日殿下在御花园里之所为种下的根由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神色懊恼的重重拍了一下额头:“一步踏错,步步被动,本王疏忽了!”

    道衍接着道:“黄子澄向天子献上了所谓的‘削藩十策’,天子未予采用,不过那个名叫萧凡的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冷声道:“他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萧凡说,削与不削,全在天子一念之间,天子若决意削藩,一纸令下即可,诸王不敢不从,若天子犹豫不决,所谓的削藩之策根本就是一堆废话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倒抽了口凉气,神情变得很难看,恨声道:“这个萧凡,好毒的眼光,居然一眼看清了削藩的本质,父皇若真决定削藩,确实如他所说,本王再不甘愿,也必须交卸北平兵权,一丝反意都不敢生,老老实实的听凭父皇安排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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